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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在星夜下绽放(下)
作者:invisible cat
向日葵在星夜下绽放(上)
06
一提到人生这个话题时,我最开始想到的是小学毕业时老师给我们上的道德课,她是一个年轻的老师,性格开朗,微笑起来眼睛会眯成月牙形,她在黑板上写下:人的一生。
对我们说:“你们从今天开始已经不再是小学生了,你们毕业了,然而你们的一生才刚刚开始,说到人生,对于你们来说可能还很长,但当你们垂暮时会发觉一生很短暂,无论漫长还是短暂,你们的人生也只有一次,所以都想着尽量过得好些。”
明媚的阳光照进教室里,教室看上去明堂堂的。
“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没有人说过我想当名飞行员又想做工程师吧,你只能选择一个,这就是选择,也有什么都会的人出现,但这样的人是少数的,无论怎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也就是说人生充满着各种各样的选择,就像在自助餐厅一样,你只能吃那么多的东西,但有很多可以提供选择,但你只能吃你能吃得那么多。”
我看着老师在讲台上用着随和的语调说着,不像讲课,反倒像和大家聊聊天。
“在这世上,你会遇到很多选择,有好的,也有坏的,也当然有不好也不坏的,是否存在着所谓正确的选择呢?打个比方,有一个奇怪的人走过来,你看见了他,他说我给你钱,你把你的三十年寿命给我,这样你是否愿意给他呢?假设他给你的钱正好是你工作三十年的赚的钱,或许还要多,你是否愿意呢?那存在正确的选择吗?”
我当时听进去老师所想表达的意思,我认为这个世界是存在正确的选择的,就像做题目一样,一定有着极其接近正确的答案,人生才不会走歪。
这节课在大家的讨论过后发言各组的感想结束,我想在这课里除了我没有谁听懂了老师的意思,我当时遭受霸凌,孤独的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我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方便和书亲近就当上了图书管理员,正是这样,我比谁更清楚孤独是什么样的,我认为我比班上的蠢蛋更优秀,他们的脑袋全是浆糊,我的书包被扔到垃圾桶数十次,课本涂上各种骂人的话,我都一个人默默承受,虽然老师很想帮助我,但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一定变得很了不起,让他们嫉妒得要死。
我深信这一点,我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十年后,我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十年后,我没能完成约定,我没有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你是不可能幸福的。”
鸽子在自杀前来到我的房子里,他背靠在床沿,看着漫画杂志,右脚支起让右手搭在上面,他随口对我说。
“幸福什么我已经不再奢求了。”
“这就是原因所在,你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的感官已经死去了,你对什么都失去兴趣,这就是你失败所在。”
我用音箱播放音乐,是中岛美嘉的歌曲,我喜欢绝望中带点希望的歌曲。
“你喜欢的音乐也是,活着很辛苦,但同时活着才能看到美丽天空,那样的歌曲真的能激励你吗?你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鸽子对我嗤之以鼻,我说:
“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来着。”
“你想说什么,你放弃了?”
“我不知道放弃什么?”
“你就是喜欢装糊涂,你很喜欢书吧,但你对书根本就没有感情,你只是收藏他们,按顺序把它们放在书架上而已,看着这么多的书,由衷地感慨道“我是一个喜欢书的文化人””,难道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
“你写的东西连你自己都打动不了,还能打动了谁,你是在自我欺骗。你不是小时候认为你能成为了不起的人吗?你真是一个小丑。”
鸽子的戏谑变得针刺,对我恶意地攻击,我很少见到他满身尖刺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使他这么歇斯底里。
“我还能改过吗?”我试探性地问他。
“你自己的事还要我来回答吗?”他点起香烟,他用力一吸,香烟的尖端变成赤红,把烟雾从鼻腔中吐了出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一脸憔悴的样子。
“你没事吧。”
“我来告诉你吧,你就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人只能自己救自己,谁也帮不了你,这是我由衷的建议。”
他抽完这支烟,把滤嘴丢到垃圾桶中,喝完剩下的啤酒,就离开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人只能自救,谁都帮不了你。
这句话铭记在我记忆的角落里,也便是我是否能幸福的解药。
想想鸽子每天挂在嘴角的这句话,我就一身鸡皮疙瘩。
我害怕鸽子这样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我的真面目,但又不得不依赖这样的人,多么矛盾的情感。
直到今日,我仍然害怕猫眼的人。
07
我早早地起床,我拉开窗帘,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的阳光切割开天空,城市开始苏醒。
我穿上T恤外加米格长袖衬衫,下身七分牛仔裤,休闲鞋,走出了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清晨的味道,空气中有着洗发水香波的味道。
我悠悠地漫步,一个上班族从公寓快步走出来,他走的路线和我走的方向有交点,他停了一下,点头示意了一下,低头看他的手机,转了一方向,离开了这条街道。
这条街道开始变热,向前是坂道,我走上了坂道,身体倾斜朝上,我体力不太好,越往上坂道越陡,我是怕高的,如果从坂道的顶点处骑单车下来,足够把我的心吓出心脏病出来。我登上了坂道,道路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建筑逼仄地排列在一起,像组合在一起的拼图。
我来到了一家户外旅行用具店,我走进店内,里面放满了各种野营用的用具,中间摆放着几个帐篷样式,我绕店内一圈,柜台有个老人坐着,他在看一本哲学书,戴着老花镜,豆大的老人斑爬上他的脸。
我说:“你好,可以租帐篷吗,租两天?”
“一看你不是经常户外旅行的那种。”
我不喜欢外出,有人说:“旅行会治疗心胸狭隘。”我认为旅行中有着各种麻烦的事出现,只不过从自己的住所换成了其他偏僻的地方,你在辛苦搭完帐篷后呼吸一口大自然的气息后感慨“真好呀”,真的就能治愈自己吗?人不会变的,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所以我讨厌旅行,归根结底我讨厌麻烦。
“你要多出去走走。”
老人看着我说,他的眼睛掠过一丝闪光。
他有着鹰一样的敏锐,我撇开了视线,我讨厌能看出他人内心的视线。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小伙子?”老人放下手中的书,提了提眼镜。
“是吗?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店里。”我在大学里知道这家店,本来是社团活动,搞什么社团旅行,我嫌麻烦就没有参加,也就这个原因,在社团里没有人再来邀请过我参加活动。
说句心里话,我的确第一次来这家店,这位老人也是第一次见过。
“老朽看过脸相,你的面容是我第一次有浓厚的兴趣。”
“这都无所谓了,能租吗?”,
“当然可以,我可以便宜点给你,要多大的,几个人,多少?”
“两个人的,一个就可以了。””
“是和女朋友吗?”老人讪笑起来,觉察什么停止了笑,说,“不像,你是一个孤僻的小子,我说得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面容憔悴,没有任何渴求,但你的眼睛深处有着一束光芒,你想抓住什么,你想看到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或许你想抓住彩虹,你想看到我们看不到的远方,这就是你的潜能。”他说话越说越有戏谑的味道。“你想要幸福吗?”
“如果我说想呢?”
“你说谎。”
“我没有。”
“……”他的眼睛直视着我的双眼,我害怕那种直视,目光漂浮着落在其他地方。
“为什么不直视我的眼睛。”
“我讨厌别人的视线,会有压力。”
“你是喜欢逃避的人,所以你什么事都做不好,我说得没错吧?”
他的眼神和鸽子的一样,虽然他的眼睛不像猫眼,但却给我一种畏惧感。
我害怕直视我的心。
是这样的吧,鸽子?
“不说别的,就三百块就可以了。”
“那谢谢了。”
“小伙子,记住,生活不会选择人,只有人才有选择的权利,你要记住了。”
他说得莫名其妙的,但我只好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你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鸽子的那句话在我的脑海中游荡,惊颤着我的神经。
我收好老板给我装好的帐篷,我还租了一个煤气灯,买了一个铝制杯子,用来喝咖啡用。
我返回去,看到女孩在我的家门口蹲坐着,她在发呆,但又不像在发呆,她在看着天空。
“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有点不安,我总觉得你不会带我去。”
“没有这回事,但只有这一次,记住,不要和你的父母说我带你去,说去同学家,对了,你还要上学呢,我要安全送你回来。”
今天是周六,我要在明天带她回来。
“不如休息下,马上出发好了。”
“这是船票钱,给。”
“你哪来的钱?”
她不说话。
“我好歹是个大人,这些钱我来付好了。”
我在大学有打工,还是有点积蓄的。
我打开门,让女孩进来。
我准备了一下该出发用的东西,坐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女孩很少说话,她一直都很安静,她对言语的感觉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安静得过头了,如同沉在水中的潜水钟。
我怎么给自己定个位,我能给这个孩子带来什么呢?
我没有答案,谁也不能从中得到解答。
蒂蒂尔和米蒂尔找寻的青鸟在家的话,那她的青鸟该在哪里寻找呢?
我都无法得到幸福,怎么能够给别人带来幸福。
这是矛盾的,是悖论,是戏言。
我思想晃过很多片段,我上半身躺在床上,沉思起来。
与其说在沉思,我反而像在制造问题,我不在解决,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我可能就没有信心能解决它。
这时鸽子从思想的阴影中走出来,用夹着烟的手指对我说:
“很多时候是不能选择的,当你还有选择的能力时,你应该感到庆幸,你能做什么的效果无关紧要,你活着,还有改变的能力,我现在可是是个死人呀,这时好友给你的忠告。”
是时候出发了。
“我们出发吧。”
我从床上跳起来,好像中了头彩的人,虽然还没到开彩的日子。
08
海鸥的鸣叫飘荡在咸湿味的空中,海浪冲击沙滩泛出白色的泡沫,我倚在水泥护台看着右边水泥平台延伸出末端的白色的灯塔,我看着白色的灯塔出神。
灯塔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船只在漆黑的海中漂浮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是多么孤独的事,突然空中射进一道温暖的光线,切割了整个黑夜,光看着这样的光芒心中就感觉到安全。船只和灯塔仿佛是符号,远远地相互用眼睛凝视着对方,但无法靠近,在虚空中传递着思念似的信息,隐隐着,他们的存在有着命运的关系。
汽笛鸣起,穿越海潮声,跑向远方。
我和女孩孤零零地在海底上的水泥护台上,她坐在水泥护台上,双脚耷拉着,轻微着摇动,白色的遮阳帽落在漆黑的秀发上,头发被海风吹起来,越过了帽檐。
我们在等船,现在是下午两点钟。
阳光耀眼,我们在明亮的世界中,像两个祭祀台上的祭品。
天空布满鱼鳞云,一道飞机云横过天际,如同拉长的惊叹号,仔细看,会看到海鸥在空中盘旋,好似一颗介子。
船在三十分钟后才开,时间也差不多了。
:该走了。
“嗯。”
她右手撑着水泥护台,好让右脚着地,然后右脚立起使她站起来来,我还怕她摔倒用右手扶他,她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站了起来。
面无表情,是她惯有的表情。
水泥护台不是很高,但对于她来说还是稍微高了一点,我双手插在她的腋下,撑着她落了地,她有些不情愿,但是我坚持。
她好像一朵轻轻一捏就碎掉的花,玻璃花的那种。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她紧跟这我说。
“死后的世界呀。”
她估计在那时候思考着这个问题。
对于一个孩子,不是应该思考幸福人生未来勇气之类的话题,但我忽略了一点,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这样想的话,我能够理解她。
当我能够在与她聊这种话题时,我的心有了一丝钝痛,感受到了一种悲哀。
鸽子的死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仿佛走进了一个迷宫,落入了迷雾中,找不到出口,也没有方向,这时的我深深体会到了一点: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它的一部分。
我们活着,也是在死去。
十年前的我认为我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在某种意义来说,我现在是死去的。
鸽子的死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他一直存在我的世界里,如同我的影子,紧紧跟着,我回头一看,他在挥手呀
生与死在我的身体里飞速地以我为中心旋转着。
我想着这个问题出了神。
女孩牵了牵我的衣袖,我才回神过来。
“对不起,我想到了一些事。”
女孩不语。
“那里会有一个海滩。”
“海滩?”
“对,金色的海滩,海水和天空一样蓝,是蓝宝石一样的颜色,纯洁无絮,有一座灯塔,即使在白天也发出白色的光芒,一切都晶莹剔透,纯白干净,白云如鸟鸣,茭白交联在水塘中,就是那样的世界。”
“这是你觉得的世界。”
“你希望是怎样的世界。”
“我不知道,但我很害怕,想到那样谁都没看过的世界,我就害怕。”
“害怕是你活着。”我知道女孩清楚地想过这个问题。
女孩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的深处游动着星空的痕迹。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她知道很多,甚至比我知道的还多。
我们走上了船,远处转来汽笛的声音。
“记得我们野营看流星那次吗?”鸽子在我的耳边说。
“当然记得,你把啤酒当成作料刷在烤肉上,味道出奇的好。”
“星空真是震撼,我人生里第一次被如此震撼,那种力量足以改变人。”
“我那时嫌麻烦故意不想去,是你拉着我死活都要去,看来你是对的。”
“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我对自己的心自言自语。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和一般的人不一样,别人插我队我会连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小猫被车子碾压过我挤不出一点同情,估计作为一个人来说我的某些感官已经死去了。
我完全不理解朋友这一词。我对“朋友是一生最珍贵的宝物”持有者怀疑的态度,可能我遭遇过霸凌,对人无法信任,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人和事,因为我害怕,因为我习惯了逃避,所以我依赖鸽子,我经常和他在虚幻的世界里谈话,仿佛在自我安慰一样。
天空像淋过果汁一样,阳光把海和空烘托出不真实感,有着一股慵懒气息。
一个海鸥停在白漆涂着的铁栏杆上,眼睛咕噜一圈,飞走了。
女孩害怕颠簸,坐在船舱里,她拿出一本书在看。
我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无尽无垠的大海,看着它,我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它有着一股难以描述的魔力,安抚着我的内心。
回去好好找份工作,认真地活下去才行。
09
一个小时的船程结束了,我们走下了船,在码头上看到的是郁郁葱葱的小岛,我和女孩沿着海岸公路走向商店街,遇到了一个民宿旅馆,才发现带来的帐篷完全没用,早知道这样就好好在网上调查一下这个小岛,没想到这里还是一个观光胜地,因为这里有向日葵田。
民宿旅馆是拉门,有点像日式的门,木头的框架,玻璃嵌在里面,拉开有着哐哐的声响。
看到右手前方是个柜台,深棕色的木头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看上去像一个高中女生。扎着马尾,低头看着杂志。
听到拉门声,前方一个门口走出一个耄耋老妪,白发熠熠,但看上去很精神。
“是住店是吧。”
她热情地招呼我们,我微笑地说:
“是的。”
这是女孩抬起头看到我和女孩站在门口,她望了望我,好像认识我一样,再把视线转移到女孩身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签一个表,地址的电话号码。”
女生从柜台里取出一张夹在写字板的表格递给我,绕过柜台,走向女孩。
“是你的妹妹吗?”
“额——是的。”我含糊其辞。
“我是他的妹妹。你好。”女孩打了一个机灵。
“你的眼睛真好看,第一次来这个岛吗?”女生摸了摸女孩的头,满脸对出灿烂的笑容。“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向日葵并没有到盛开的时节。”
“我们也是来看星星的。”
“星星?”
“这里远离城市,应该看得到漫天的星斗吧。”我说。
“那确实是,你们看上去不像是游客。”
“那我们像什么?”我填完了表,交回给女生。
“像过路的人而已。”
女生转身走回柜台,取出一个房间钥匙附带一张旅游广告宣传单,宣传单上印着向日葵田。
“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向日葵田。”
“那再好不过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只是借着周末来看看向日葵田,所以不做停留,明天下午就走。”我隐瞒了是这孩子心愿。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你们去。”
“谢谢了。”
我和女孩去了房间,房间的窗户对着大海,我打开窗户,海水味的空气一拥而入,占满了整个房间。
“可以看到星星。”
“天气这么好,肯定的。”我伸出双臂,仿佛在拥抱大海和天空。
入夜,我和女孩吃了一顿老奶奶做的家常料理,精神十足,我在原地跳了三跳,仿佛我变轻了。
高中女生穿上蓝底白条纹的运动服,好像准备长跑一样。
“这样舒服。”
天变得漆黑,大海在黑暗中起伏,小岛像飘荡在黑色宇宙中的一艘船。
海岸公路绕着小岛的边缘走了一个圆,在圆的中间插入一个线条,在上面也插入一条线段通向下面,构成了一个十字线,我们走到十字线的中心,在往前走一点,我们看到了一个楼梯,通向山顶。
“走上去是一个寺庙,由于不是这个小岛最高的山,加上平台朝向是与向日葵田相反,我们看不到向日葵田的。”
我们登了上去,我牵着女孩的手,高中女生一步跨两个台阶,一下子登上了顶端,台阶的两边都是密密的森林,我仿佛听到悠远的地方响起水滴的声响。
“快看,月亮。”
这时的月亮浑圆,如同白玉盘,周围是闪闪发光的星辰。
我又一次被星空震撼了,那一次我和鸽子在安静的夜晚喝得昏天黑提,都忘了看流星的时候,虚空中点缀的漫天星斗撞进我的视网膜中,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动。
我感觉自己被自愈了。
女孩极力仰着头,星辰映在她的双瞳上。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美丽的天空。”女孩说。
“你以后多的是机会呢。”高中女生说,露出胜利般的表情。
没想到在寺庙旁还有自动贩卖机,我要了咖啡牛奶,出来的竟然是热的,让我有些沮丧。
高中女生说,一定要拜拜佛祖,这样才好玩。
我就在香油钱箱子里投入五十块,刚投进去觉得是不是投多了,但都进去了也就没想那么多了。
装模作样地拜了拜。
“你真是有趣,你什么都不相信,居然会拜佛。”鸽子在远处的红色柱子旁靠着,口气轻佻。
“我也想相信着别人。”我对自己说。
我走出了寺庙,又看到星空,我在想这一刻该是好好珍藏的宝物。
我多久没有抬头看天空了,一定很久了。
这该是活着的感觉吧。
女孩跨过门槛,走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回去吧。”
女孩的第一个心愿完成了,我们走吧。
“嗯,我们回去吧。”
寺庙里橙色的光照出我们影子,长长的,我挥了挥手,影子笑了。
我知道我也笑了。
10
天早早地亮了,我醒来,伸了一个懒腰。
女孩仍然躺在床上,我没有去叫醒她,自己到盥洗台洗漱,出来看到女孩穿着白色的睡服站在房子的中央,光线刚好照在她那个位置,她像一个美丽的演员站在舞台中央,带着童话色彩。
“准备一下,我们去看向日葵田。
她的眼睛惺忪,好像没有睡够,眼皮耷拉着。
我们向旅馆奶奶道了一声早,一顿丰盛的早餐等着我们,女孩吃得很少,不如说根本没有入食。
我没有在意。
“早呀。”
“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
“是呀”她拿出一个藤条编成的篮子,用双手挽着,“奶奶给我们准备了野餐,我最喜欢奶奶做的三明治了。”
“你奶奶真厉害,还挺洋气的。”
“我奶奶原先是厨师来着。”
“怪不得你奶奶做的东西这么好吃。”
“当然了,我也想成为一个厨师,给人在吃上面得到幸福。”
“你一定可以的。”
“里面也有我做的三明治,你要尝尝吗?”
“现在吗?”
“当然了。”高中女生打开盖子,取出一块三明治,有四层面包,青菜和西红柿露出来。
“好吃。”我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面包是我做的。”
“你太厉害了。很花时间吧。”
“不算个事。”
“提前给我尝真不好意思,文君,你要尝一尝吗?”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精神。
“那,我们出发了。”
我们沿着海岸公路走着,零星的车辆经过我们,我牵着女孩的手走,高中女生走在前面,我一手拉着女孩,一手拿着篮子。我们绕了半圈,看到隐藏在山脚下的田地,田地种植着还是花骨朵的向日葵。
但没有开花,绿油油的一片,风吹过来,涌现波浪。
我们又绕过向日葵田,走上了高坡,那里是青菜地,能俯看向日葵田。
向日葵田不大,或许不超过五亩这样。
高中女生铺了米格子的布子,我们拖鞋坐在上面,阳光明亮而不刺眼,温暖而不灼热,海风吹在我们的脸上,感觉舒服极了。
“可惜了,没有开花。”
“是的,没有开花,等到开花的季节再来吧。”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我心中涌现一股力量,我要去相信。
一直以来,我的孤僻都是我不相信他人,我觉得没有相信他人的必要,以至于我不被相信,我嘲笑他人的低俗,而自己却生活在一个孤岛上成为一个贫乏的人,正因为我是贫乏的人,才有这贫乏的人际关系,过着贫乏的人生,所有的源头是——我不相信他人。
“你意识到这点了呀。”鸽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愿你能明白,再见。”
“再见。”
但我还是舍不得他,我微微屈伸正坐身体,好像要追回什么,什么都没有留下,鸽子消失了,像烟雾
“再见。”
如果再见是永远不会想见的话,那——
“再见,鸽子,谢谢你。”
“文君,来吃点三明治。”
女孩这时好像撑不住了,倒在米格子的餐布上,失去了意识。
“好烫,她发高烧了,快去诊所。”女生摸了女孩的额头。
“真的好烫,带我去诊所。”我抱起女孩。
我们跑到了岛上的诊所,但诊所关门着,只能回去了。
我们匆忙地赶到码头,要等到中午才有船会岸上。
“你等一下,我回家那点感冒药。”
等女生回来,我坚持不要乱吃药,但看着情况,我妥协了。
我拿着女生给的冰块敷在女孩的头上。
我像一个急切的父亲。
我抱着是个生命,我第一那么感受到生命的重量。
“快点去医院,再见了。我在旅馆里,下次来找我。”
“会的,再见。”
船启程了。
11
我背着女孩来到医院,医生说:“幸好来得早,要是晚一两个小时会有生命危险。”
我握着女孩的左手,她的右手插着针管,药水顺着透明的管子注入女孩的身体,我能感受到针尖的疼痛和冰凉的药水。
如果有神的存在,我愿意祈祷女孩的平安。
由于输液很慢,输了三个多小时,仿佛这三个小时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凝固成一个雕塑,口中念叨着女孩的名字。
我应付完医生后,背着半睡半醒的女孩来到了他们家门口。
我想向他们的父母承认自己私自带女孩出去的错误,我可能会进警察局,但这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沉沉地叹了一口。
敲了敲门。
须臾,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礼貌地敲了敲。
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天逐渐黑了下来,传来饭菜香。
我扭动了把手,没想到门竟然是开着。
“打搅了。”
里面漆黑一片。
我打开了灯的开关。
我走到客厅,将女孩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房间没有一点凌乱的现象,干净得出奇,仿佛没有人生活的气息。
我走上二楼,我推开门,是女孩的房间。
房间整齐干净,说明女孩受过良好的教养。
我看到女孩桌上有个日记本,我翻开。
“星期一,多云
我早上起早上学,在马路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猫,可爱极了,我走过去想摸摸它,但它远远逃跑了。英语老师不来上课了,听说她结婚了。我和朋友一块吃午餐,今天是鸡肉炒豌豆,我喜欢这道菜,牛奶很好喝,今天过得真开心。”
“星期二,小雨
妈妈早上很生气,没有做早点,给我五十块去学校买面包,父亲早早离开家,我在学校里买了两个大大的面包,真好吃,语文老师教我们古诗,中国古诗看不懂呀,今天过得真开心”
“……
每篇日记的结尾都是“今天过得真开心””,我不禁后脊升起一股寒意。
她真的过得开心吗?这孩子带上这样的面具,这么小。
我离开了这个房间。
走进另一个房间。
这一幕震惊了我,所有的一切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迎来了终结。
两个身体相互缠绕着,交错着,冲突着,没有了生的迹象。
“变成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这不像在问他们,反倒像在问我。
一切仿佛都归属到了终点,一切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完结。
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不了,于是我回到了女孩的身边。
我双手捻着女孩的一只手。
她的人生已经完了,没有一点正确过来的迹象,正确的选择一次都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她的人生就是这样了。
毫无疑问的是,她的人生已经糟糕得不能再遭了,错误得不能再错误了,谁能够拯救这个女孩呢?
我想谁都没有这个能力,人只能自救,但她能救自己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不可能。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着许多的洞,是的,洞,你会掉下去,你站在平地上说成幸福的话,掉进洞里的人就该是不幸的,但你掉下去还有可能爬上来,但是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她能爬上来吗?
可是,正因这样,我觉得还是不能这么绝对,凡事都有特例。
是吗?真的存在着奇迹发生在这个孩子身上吗?
我不知道,这已经超越了我理解的范畴,我能为这个孩子做什么呢。
我想到了故事,想到了我想成为作家的念头。
我想说给她听,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就像妈妈给孩子讲睡前故事那样。
“我给你说故事好吗。”
女孩眯着眼,与其说是露出微笑,不如说是皱出微笑。
“好。”仿佛用尽了力气。
接下来的时间,我已经记不得有多长的时间花在讲故事上,当我说道一半,我确信这个孩子沉睡了,但我没有停止,但声音变得很小声,像呢喃,过了一会,我停止了故事,不得不停止了,我怕惊醒她的梦乡。
我所讲的故事不是公主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或骑士战胜恶龙给百姓带来和平的故事,我的故事是那些跌落在洞里继续生活的故事,也就是不正常人的故事,不被社会接受的人的故事,是无法爬回地面的人的故事,但是,即便如此,就算这样,这不代表他们不能获得幸福。
是的,就是这样的,你的生活糟糕透顶了,但这都不能说明,不能决定,不能下定论,你还是能够获得幸福。
幸福是可以选择的,生活也是可以选择的。
故事在我的语言中跳动,仿佛充满了魔力,温暖了整个气氛。
十年以后,我会想到那个令人心碎的黎明,我拖着沉重的眼皮等来了黎明,我的灵魂好像被净化了。
我后来成为了一个编辑,业余当着作家,我写过很多书,但所有的故事都围绕着那夜的故事而产生,我不记得我到底写了什么样的故事,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写小说,我写的故事不过是那些给女孩讲的故事的延长线罢了。
12
清晨,我拨打了110.
警察随便询问了几个问题,排除我的嫌疑后,以“好心的大哥哥带女孩看向日葵”的理由结束我和女孩的关系。
女孩被亲戚领养,我以后再也没有看到她了,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后来获了奖出道当了作家,由于我不是很能写的类型,就做了编辑,业余写些小说。
然后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我曾想过我经历的这件事是不是梦,是否真实存在过这件事,可能是作家生活在真实和虚幻之间,对真实发生的事抱有微妙的感觉。
我告诉自己,它一直在那里。
我有一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插肩而过一个人,我一惊,回头寻找。
全都是熙攘的人群,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十年后的今天,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就这样结束这个故事吧。”我自言自语。
我期待着鸽子回应我。
但只有沉寂。
没有人接我的话。
幸福不会主动走向你,只有你走向幸福。
谁都可以幸福,这是肯定的。
我会继续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我就会见到那个孩子,好好地和她打招呼,把没有讲给她的故事写成书给她看,还有很多很多。
该用怎样的句子结束这个故事呢?我犯难了。
那就是那句吧,也应该就是那句吧。
我们不再是陌生人了。